谁家的菜刀钝了、小家电坏了,或是常用的农用机器不转了,大家都会去他家,问一句“海燕在不在家?”
大多时候,村民都能在“工作室”里找到正在忙活儿的朱海燕,而他也是来者不拒。“菜刀放抛光机上磨,几秒钟就好了,海燕真有办法。”修理之余,村民们还会在“工作室”里围观一会儿,看着朱海燕在电脑上画图,又看着他在机床上鼓捣零件,不时还问一问进度——大家都知道,朱海燕在造飞机呢!
“第一台飞机是在2021年完成的,仿照现代直升机模型制造,但飞不稳,最多只能离地几十厘米,算是失败了。这是第二台,学名叫‘超轻型双旋翼共轴直升机’,去年就试飞成功了。”朱海燕兴奋地围着飞机做起了介绍:
整机重量116公斤,飞行高度能够达到120米,巡航速度每小时100公里,往油箱里加10升油,能飞近1小时……
然而,5年前,当朱海燕决定辞掉工作专心造飞机时,家人、朋友都只当听个玩笑话。毕竟,彼时的朱海燕已近不惑之年,学历只有初中毕业,早早就在社会上打拼,开过出租车,也开过陶瓷店、面馆,用他自己的话说:
显然,父母和妻子并不支持这个疯狂的想法。但朱海燕没有犹豫,从辞职到购入第一台车床设备,也就几天时间。
紧接着,慢慢的变多的大型家伙什儿,占据了朱家的一楼架空层。“这里大概150多平方米吧,原本是当车库的,现在归我了,家人也默认这是我的工作室、生产车间,进进出出都不会打扰我。”朱海燕说。
记者在现场数了数,一共有10多台大大小小的设备:钻铣床、氩弧焊机、650雕铣机车床、炮塔铣床、二保焊机、线切割、砂带机、超声波清洗机……光是看名字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,而朱海燕却饶有兴致,一台接一台地介绍起来。其中,最贵的一台设备是他上个月刚买的智能数字控制机床,花了20万元。
在旁边的铁架子上,记者又看到了各种形状各异的零件,朱海燕介绍说:“基本都是铝的,我从外面买原材料,自己画图纸设计好尺寸,再用这些机床设备制作成型。”
工作室的中间,摆着一台电脑,它是朱海燕制作飞机的“最强大脑”。采访间隙,朱海燕熟练地打开了一款建模软件,向记者展示了他亲手绘制的零件3D模型图。大小不一的螺丝钉、形状各异的卡钳,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各种零件,数量多达几百个,都是朱海燕自己设计、自己绘图、自己加工的。
网络上,关于朱海燕自学造飞机还成功起飞这事,有网友称赞“有梦想谁都了不起”,但也有网上的朋友表示质疑:这么专业的事,一个人动手就能成?
“有质疑很正常啊!我老婆、我爸也觉得我不务正业,肯定做不成。”对此,朱海燕依然是笑眯眯地解释着,“像力学、机械学、航空航天知识等等,都是造飞机要用到的,以前的我完全不会,都是一边学习一边试验才搞明白的。”
和朱海燕一样,这位“大佬”也是个飞机机械爱好者,还是上海某高校的教授,两人在网上相识,之后便时常在一起交流,一来二去,成了朋友。当时,朱海燕正准备着手造第二架飞机,听了他失败的经历后,朋友热情当起了“幕后军师”。
“比如3D建模,我之前自学了很久,但不会的还是不会。后来他跟我说换一个更适合上手的软件,
。”再后来,朱海燕的思路和方向愈发清晰了,加上新设备的支持,零件加工的精细度也比之前更高。
前后耗时两年,朱海燕的第二台飞机顺利组装落地,又在专业飞行员、“飞友”的尝试下,飞机在重庆万州的合法空域起飞过,稳定飞行近一个小时。
试飞成功后,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“飞友”慕名而来,还有一些专业技术人员走进了朱海燕的工作室。一直关心“造飞机”进度的邻居们也替朱海燕感到高兴,有人夸他是“天才”。
而对朱海燕来说,家人态度的转变更重要,老婆和父亲也不反对了,女儿和儿子觉得爸爸“还挺厉害的”。
对于“天才”的称呼,朱海燕有点不敢当,“我应该算不上有天赋,顶多是从小喜欢拆东西、修东西,但我是真心喜欢,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”
被问到何时萌生了造飞机的念头时,朱海燕的回答也很简单:“可能就是骨子里喜欢吧,当时在杂志看到一款小型飞机,一下子来了兴趣,后来在网上看见其他人做旋翼机,我就手痒了,总想自己做一架。”
现场,朱海燕坐上这台自制飞机演示了起来,“你看这上面是旋翼总成,一个正转、一个反转,互相抵消旋转的扭矩,起飞的时候不会原地打转,脚蹬还控制甲叶的角度差……”“这台飞机有两道安全防线,里面有单向离合器轴承,外面有单向摔坏离合器,两者即使有一个出故障,也不会导致坠机……”看着自己的作品,朱海燕滔滔不绝地说着,眼神里满是骄傲。
“造飞机和开飞机还是不一样的,开飞机我还需要学。”朱海燕坦言,确实很想驾驶一把自己造的飞机,为了弥补这一遗憾,他正加紧学习驾驶技术,争取今年能顺利“飞天”。
朱海燕出名后,有很多“飞友”私信想买他造的这款旋翼机,但他没打算卖,“说实话,这台飞机现在还没什么应用场景,我正在考虑能不能增加一些别的使用功能,比如农药喷洒、农田巡防之类的。”
这一设想也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,有邻居就问过朱海燕说:“何时能实现?何时能批量生产?”“我会继续研究下去的。”朱海燕回答道。
根据有关报道,朱海燕并不是国内第一个造飞机的普通人,民间设计、制造的“出圈”飞机大多以轻型滑翔机、自转旋翼机、单翼超轻型飞机为主。
依据目前我国对这类超轻型飞行器的管理规定,这类飞机在特定条件下不一定要通过民航部门的审定,飞行人员也不需要持有飞行执照,但仍需遵守特定的运行限制,即空机重量要小于116公斤,燃油容量不超过20升,全马力平飞时校正空速小于100公里/小时等。